記者許瑞瑜/專訪
「明明在比全大運1萬公尺決賽,醒過來時發現人在醫院,已是晚上7點還被五花大綁,當下驚呆。」談起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,隔4年重回全大運3000障賽道得銅,自嘲「弱勢回歸」的中央警大許紹為,恍如昨日。
中央警大老師洪國元也記憶猶新。「在急診室時,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昏睡狀態,就算偶而醒過來,雖然明顯意識不清但很亢奮,不斷揮舞四肢像是繼續在比賽,因為怕他傷到自己,醫院只好用約束帶把他固定住。」
許紹為嘆了口氣說:「成大全大運是我自認最有機會奪金的一次,唉!」因為110年全大運前,他剛在全國大專田徑賽一般子組3000公尺障礙賽奪金,讓在109全大運5000公尺拿第四,3000障得銀的他,對全大運首金充滿期待。
沒想到計畫趕不上變化,因為新冠疫情延燒,全大運延到10月。「那時我已畢業擔任基層員警,因為勤務要輪班,作息比較不固定,訓練量和質都不佳,本來就有變數,只是我完全沒想到,竟然連上場比3000障的機會都沒有。」
說到這,我不解問:「你主項是3000障,副項5000,那110年全大運為何報1萬公尺?」許紹為苦笑回:「這,是個好問題!」
原來是因為5000公尺賽程在第3天,3000障在第4天,他覺得沒休息到,想說挑個第1天或第2天的比賽,讓自己至少休1天再比3000障比較有機會,剛好1萬是第1天比,所以他就決定報1萬公尺,沒想到竟是悲劇一場。
洪國元說:「1萬公尺決賽在下午3點35分開賽,當天中午下暴雨,後面又出大太陽很悶,跑到9200公尺時,我們看到他整個人重心歪了越跑越偏,到9500公尺時不支倒地,把大家嚇壞了,大會趕緊把他送醫。」
許紹為醒來時已是晚上7點。「護理師說是橫紋肌溶解加上熱衰竭,我心想休息一兩天就好,第4天還可以比3000障,銀牌銅牌都拿過就沒拿過金牌,而且那是我最有機會的一次,沒想到住院住了一個禮拜,整個錯過比賽。」
說到這,他忍不住又紅了眼眶,自曝:「比賽結束隊友搭遊覽車北上時,打電話關心我,我一邊通話,一邊在病房裡面嚎啕大哭。」
看家人從金門和北部趕到台南,當時他心想:「沒這麼嚴重吧。」後來才知道,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。「走出病房後,醫生跟家人說:『目前狀況還好,但橫紋肌溶解症和熱衰竭後續很難說,腎臟如果負擔過大,還是有死亡風險。』」
10月住院一週,11月他決定和愛情長跑9年,一樣來自金門的女友登記結婚。「經過那次熱衰竭,深刻體會到人生無常,意外和明天那個先到,真的沒人知道,所以我們決定把握當下,攜手共度人生。」
故事到這,似乎該畫下句點了,但其實未完待續。
在金門高中時跟著教練林偉倫練,愛上中長跑的許紹為,原以為時間可以沖淡這一切,但每當夜深人靜時,那一幕幕又不由自主湧上心頭。不想讓這個遺憾成為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的他,決定為自己再拚一次。
為完成4年前沒比的3000障,擔任桃園保大分隊長的許紹為,工作之餘自主訓練和讀書,去年考上中央警大法研所,在114年重新回到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賽道。
自嘲「弱勢回歸」,心心唸唸的金牌還是沒到手,但很享受比賽的許紹為說:「10:24.93只比我的個人最佳成績慢了6秒,還能保有競爭力,很感動很開心,沒有遺憾了。」
這是31歲的他第四次比全大運。「103年唸警專時第一次比,畢業後工作4年多回來唸警大,比了兩屆,警大畢業後工作4年,再回來唸研究所。」
無憾但坦言有陰影,許紹為也以過來人身分提出建言:「全大運通常天氣都很熱,所以賽前的熱適應訓練要再多一點,跑量一定要夠,不能比1萬公尺只練8000,補給策略也要正確,一定要適時適量補充電解質和水份。」